新年礼物
皖西日报
作者：李芙蓉
新闻 时间:2022年12月30日 来源:皖西日报
李芙蓉
他们开车拉着我,说是要送我一件新年礼物。我很疑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为何如此热心,问及原因,年长的那位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很神秘地说:“为了圆您的一个梦。”另一位约摸二十七八岁,边开车边说:“姐,你只管看新年礼物合不合适,其他的我们来操作。”
三年前,他们突然造访我的图书馆,说是出于爱心要免费捐书。没等我同意,他们从车上抱下来一沓沓崭新的书,有世界名著、青少年文学、儿童连环画等,就如同走进自己家一样,给我一一分类并摆好。我反而似客人般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发愣。年轻的那个小伙子笑眯眯地说道:“姐,你不认识我了?小时候你还给我洗过脸呢。”我更加迷惑了,给陌生的男孩子洗脸,有吗?
他们整理好书之后匆匆走了,我却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我在记忆深处一遍遍找寻他们的模样与过往,这么帅气的身影,似曾相识。
三年来,这团迷雾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今天,他们再次出现,说是要送我一个新年礼物,圆我的一个梦。我的梦就是拥有一家既明亮又宽敞的图书馆。我原来那个才五十多平米,小是小了点,但是我喜欢坐拥书城,聆听来自远古的吟诵,沉浸书香,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这个书香梦?问起,他们只是微微一笑,不吐露真相。
看完“新年礼物”后,我想尽地主之谊。他们却说,今天要喧宾夺主。犟不过去,我只好同意。他们点的都是最贵的菜,当服务员问主食吃什么时,年长的那位大声说:“每人一碗面条,两个荷包蛋。”之后他凝视着我,那口气那眼神,让我瞬间跌入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中。
二十年前,我早晨去图书馆开门,门口石阶上坐着两个男孩子,一个十五六岁,一个七八岁,他们衣衫褴褛,脸上乌七八糟,气色苍白,好像几天没有进食了。小男孩的一只鞋破了个洞,大脚指都探出了头。看见我,较大一点的男孩子晃悠悠地站起来,嗫嚅着说:“姐,我们已经三四天没吃饭了,您……”看着他们可怜的样子,我的心立马软成一汪春水,赶紧带他们进屋,端上两杯热水暖暖身子,然后让他们洗刷干净。小男孩不会洗脸,是我亲自给他洗的。接着带他们去附近的一家面馆吃饭,点了小孩子通常喜欢吃的菜——过油土豆片、鱼香肉丝,最后要主食时,大男孩猛地朝厨房喊了一嗓子:“每人一碗面条,两个荷包蛋。”而后怔怔地凝视着我,似乎在问是不是多了。
我说,一定要吃饱。他才放心地点了一下头。饭间他们告诉我,他们来自另一个城市,因哥哥在学校与同学打架,回家后又被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揍了一顿,气不过便离家出走。弟弟一直是哥哥的跟屁虫,也跟着跑了出来,只因走得慌张,没来得及带钱,像两只乱窜的小羊羔似的来到了我们这里。快吃完时,哥哥突然问我:“姐,你的梦想是什么?”我顺口说道:“开一个漂亮且阔绰的图书馆。”
临别时,我给小男孩买了一双新旅游鞋,给他们买了回家的车票并安顿到班车上,买了足够吃的面包和水,每人给了10块钱,以备其它用。车启动的一瞬间,哥哥探出窗外大声喊道:“姐,记住我们啊!”
俗话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没想到,我当年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温暖了他们很多年。人在困境中时,需要的或许并不多,一句暖心的话,一只援助的手,一个善意的眼神,足可以让他们爆发出生的希望,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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