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茅花开
皖西日报
作者：曾庆霞
新闻 时间:2022年08月11日 来源:皖西日报
曾庆霞
公交车在山间蜿蜒盘旋,沿途皆有芭茅花闯入眼帘:有的攀爬在悬崖上,很努力向上和不畏艰险的样子；有的遍布山坳间,仿佛旱地突生的芦苇荡,随风波涌,令人震撼；有的匍匐于山沟沟,俨然安于清贫,与世无争的农人；有的偎依溪流旁,宛若清丽可人的乡村女子；还有的簇拥在马路旁,翠竹般修长的身姿,长长的绿叶托着高粱红或者米黄色马尾状花絮,向过往的路人及车辆招手致意……
时有旅客交口称赞,芭茅花是夏季一道亮丽的风景。而我因此想起甜蜜又酸涩的童年。
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起早贪黑,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依然是食不果腹。割芭茅是我们山里人为了生计常做的一份活儿。
春天,芭茅草茂盛水嫩,是给辛勤的老水牛补充营养的好食材。春耕时分,农人们很忙碌,老水牛好像更忙碌。那时候几户人家共有一头牛,轮流放养、使用。轮到放牛的户主总是早早起来,将牛赶到有芭茅的山上,边照看它吃草,边割些芭茅,一把一把地扎好,然后捆在一起。等到要用牛的人来赶牛下田时,将草捆子交给他,并叮嘱他歇活的时候,别忘了给牛喂草料。
夏天,芭茅抽秆如高粱般修长,锯齿状的叶子锋利如刀片,稍不留神就会划破手指。它的花秆儿光滑又端正,男孩们做玩具弓箭,将一寸多长的竹子削尖套在芭茅秆头上,便成了一支好看的箭。当哥哥和小伙伴们在生产队的大稻场上赛箭的时候,我和妹妹总是吭吭唧唧地围着父亲转。父亲宠溺地叨咕道:“小妮子又开始磨人了,嘿嘿!”然后父亲趁中午歇晌的时候,到附近山上砍几根品相好的芭茅回来,取下花秆儿从中劈开,左穿穿右绕绕,不一会儿就做成了几匹竖着长长尾巴的威猛的小马,我和妹妹顿时欢呼雀跃,开心不已。
秋天,田地里的庒稼成熟了,芭茅也开始老了,芭茅叶子渐渐地由绿变为浅黄,高粱红的花絮相继被秋风染成米白色。芭茅的用处很多,可以当柴烧,可以扎扫把,可以作为搭建牛棚及猪圈的材料,也可以卖钱。父母亲忙完秋收秋种后就上山砍芭茅,留下少量的用来加固牛棚和猪圈,其余的全都卖了贴补家用。一到秋冬交接的时候,就有人来收购芭茅。有人说他们是将芭茅运到很远的工厂里造纸或者是做毛笔筒,也有人说是运到没有山的平原地带,卖给同是种庄稼的农人作为修补房顶或牲口棚圈的。姐姐们可不管这些,只要能卖钱就好。她们一有空就翻山越岭砍芭茅,有了钱便买心仪已久的衣服和小饰品。
随着山里人生活水平的提高,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燃气灶,再也不必操心有没有柴火的事了。尤其是退耕还林之后,山间更是草木旺盛,芭茅葳蕤。看着车窗外沿途一掠而过的芭茅花,我想等到秋风吹起的时候,芭茅花絮如雪似烟,随风起舞,更有一番曼妙之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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