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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政委,您在哪里?(上)
郭学工 胡本昌
皖西日报
作者：
新闻 时间:2022年01月13日 来源:皖西日报
霍邱城西湖特大桥 本报记者 陈力 摄
2021年10月,电影《我和我的父辈·乘风》上映,讲的是冀中骑兵团团长马仁兴和他的儿子骑兵团参谋马乘风的故事,其中有许多有关骑兵团政委汪乃荣的情节。借助此影片汪乃荣这位英雄的名字终于为广大观众所知晓。
2015年8月24日,为隆重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民政部公布第二批6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汪乃荣榜上有名——“汪乃荣,1912年出生,安徽省金寨县人,1930年参加工农红军,中共党员。历任抗大政治教员、晋察冀军区冀中军区骑2团政治委员等职。1942年5月牺牲于河北省深泽县。”这是现存仅有的一点信息。
八年前,北京作家郭学工着手调研辽吉功臣《马仁兴传》史料。马仁兴,时任八路军晋察冀独立骑兵2团团长。1941年,汪乃荣由抗大二分校调任骑兵团政委,两人在冀中抗日前线结成亲密战友。汪乃荣牺牲早,又正值抗战最困难时期,留存的信息十分有限。汪乃荣到底在哪牺牲的?怎样牺牲的?现安葬何处?他的家乡具体在哪里?是历史之迷,是调研的重点。依据开国少将李健《烽火连天》以及知情人王序卿《反扫荡一百天》、李耀华《战斗在冀中平原的骑兵团》、李钟民《力践誓言》等相关骑兵团史料,通过实地考察论证,综合分析人物、地点、事件,骑兵团政委汪乃荣的英雄形象日趋清晰。
1941年4月,汪乃荣调任冀中骑兵团政委。他在部队政治工作和战斗作风培养上很有一套。为人正派,待人诚恳和蔼,原则性强；民主作风好,遇事主动和团长及其他领导同志商量,遇有危险总是抢着担任最艰巨的任务。他与团长马仁兴的关系很好,共同完成了很多战斗任务。军区交通科长李健评价骑兵团是“很团结,很有战斗力”的班子。
1942年4月30日下午3时,马仁兴和政委汪乃荣、军区交通科长李健前往军区驻地河北省饶阳县张保村,受领参加“五一”反“扫荡”作战的任务。军区首长考虑,骑兵目标大,容易吸引和牵制敌人；走得快,也容易摆脱敌人。因此在这次“五一”反“扫荡”作战中,安排骑兵团的任务是在内线坚持,吸引和牵制敌人,侦察敌情和宣传群众。“危急之际,作为军人是不能提出任何不同意见。请司令员放心,我们尽一切努力,坚决完成任务。”这是骑兵团两位领导从心底里发出的声音。反“扫荡”最初几天,骑兵团分为4股在深(县)武(强)饶(阳)地区活动。5月11日晚,骑兵团的领导集结,进一步研究反“扫荡”的战术。会议结束后,汪乃荣政委赶到2连宿营,准备次日再次分兵。
5月12日,骑兵团在武强沙洼地区陷入日军重围。下午4时,团长马仁兴下达了部队集结准备突围的命令。汪政委让通信员转告团长,他率2、3连阻击日军,掩护部队突围。凡重大事项政工首长有最后决定权,这是八路军当时人人皆知的规定。重兵压境、生死存亡之时,汪乃荣动用了“特权”。
汪政委组织3连阻击时,2连连长李玉堂带领1、2排路过,汪政委命令第2连加入战斗。在汪政委的指挥下,不足两个连的兵力顽强抵抗从南面进击的日军。日敌的几架飞机不停地在头上盘旋扫射,管理马匹的“马桩”暴露了。几颗炸弹冲着马群投了下来,无人驾驭的战马争脱缰绳冲了出去。原本以为猛烈的火力能把敌人吸引过来,不曾想日敌竟不为所动,没有上钩,阻击没收到预期的效果。汪政委经过长征,身经百战,曾任抗大4团团长,指挥作战很有一套。既然鬼子不上当,就带着部队硬碰硬地冲!无论如何要保护数万百姓和部队冲出包围圈。他用沙哑的声音把决心告诉战士们。
汪政委策马挥刀,大吼着带头冲了出去,身后是第2、3连的勇士们。沙洼地区地势低,村名都挂着个“洼”字,村与村之间相隔至少十里,方圆几十里统称洼地。远远望去,齐腰深的麦子看不到头,数得过来的几棵大树孤独地挺立在那儿。无处躲藏、毫无遮掩的旷野之上,人高马大的骑兵全身影地冲了出来。真管用,鬼子被镇住了。密集的炮火砸了过来,疯狂的弹雨扫射过来,天上的飞机也跑来凑热闹,鬼子的锋芒转向了他们。
在藏都藏不及,躲也不知往哪儿躲,跑不知往哪儿跑的时候,这帮骑兵却硬往敌人堆里冲,端枪挥刀,嘶哑地吼着,成伙团地冲向敌人。前面的端着机枪边扫边冲,后面的挥着马刀紧紧跟上,冲上去就刀劈枪打来一阵子,被摞住的鬼子没一个能活的。谁说鬼子不怕死?落魄的鬼子丢下机枪,撒丫就跑。人哪有马快?左劈右砍,上挑下刺,一顿混战,全撂在那了。骑兵们勒住马头,掉转过来稳了一下神,瞅准下一个目标又往回冲。这是咋了?老百姓至今仍在生疑,没见过这么冲锋的,好像是刀枪不入,个个怪怪的。
人不死,马在奔,刀枪在手,就没完没了地冲。老百姓说,都打成那个样子了,仍然三五抱团往敌人堆里冲。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补上,人红了眼,马红了眼。空荡荡的麦地乱了,到处是奔跑的战马。骑兵勇士们撕皮掳肉,死打硬拼。马的嘶鸣,炮弹的爆炸、各种枪械的射击,飞机的轰鸣声绞在一起,一场冷热兵器交织、充满血腥的大战在一片望不到边的麦地里上演。
不要命就得玩命,血冲大脑,义无反顾。连长李玉堂死盯一个日本鬼子指挥官,跃马直奔,马刀一闪,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滚落在地,那得使多大的劲呀!鲜血喷涌而出,无头尸栽倒了,战士一拥而上,机枪阵地被踏平了。直到今天,当地百姓仍感叹地说,老辈们说起骑兵团没有不掉泪的。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一大群不要命的。这悲壮一幕的主角就是汪政委带领的骑兵团第2、第3连,他们献给冀中百姓的是一颗颗从里到外红透了的保家卫国心。
与敌人扭打在一起,前后不过半小时。这是骑兵团第2、第3连用两百多条命换来的半小时,每分每秒都沾着子弟兵的血。冲出来的人都说,那天的时间过得真慢,太阳挂在天上就像不动一样。是呀,鲜血凝固的时间能快得了吗?鬼子被吸引、被牵制,被围的群众、地方武装、骑兵团和其他部队乘机向外冲出。骑兵团在吸引着敌人,在为老百姓、地方政府机关人员、地方部队、主力部队突围创造条件。武强县委书记严镜波说:“没有骑兵团的掩护,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老百姓至今不忘,老一辈的命是骑兵团豁出命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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