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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西溪(组诗)
皖西日报
作者：高峰
新闻 时间:2021年08月17日 来源:皖西日报
高峰
东西溪
河水的流向,有时候
是我追逐的方向,有时候相反
从正阳关出发,沿淠河入淮口溯流而上
过六安州,河床里的石头
越来越圆,像勾肩搭背的童年伙伴
而我的身体陡峭
源头还藏在遥远的大山里
一块块石头打开闸口
春潮漫过峭壁上的苔藓
台阶坚实,小街亮堂
一场春雨过后,溪水在山坡聚集
我已听到潺潺的水声
多少回进山,这是平生第一次
与淮河的两条支流欢喜相逢
卑微的东溪与西溪,我抬脚刹那
已丈量出大别山的苍茫
夜宿月亮湾
一夜泠泠淙淙
原来是床头紧挨着山涧
我枕的是溪流
紧挨山涧的还有一棵古柳
既是迎客,又像一尊过路的佛陀
他枕的是梵音
紧挨着山涧的,还有一台隐蔽的车床
整夜在嗞嗞地切割钢板
它枕的是“淮海”
紧挨着月亮的是一片滩涂
有人用废弃的大瓦和灰砖盖一座村庄
让远道而来的我重温一回作家梦
太阳冲的早晨
4米宽,0.2米厚
从太阳冲到横冲,2公里
生态移民和精准扶贫的路碑
隐藏在乡村旅游花丛中
清明时节,除了上坟
还有石仙和树神,有人去烧香
有人在育秧,离家几百里路了
田里劳作的不是我父亲
但空中的白云仍有故乡的模样
笋的尖,茶的尖,香椿头的尖
一起刺向天空,伸展的山凹里
太阳冲,给阳光落脚的地方那么吝啬,那么小
但每个角落都照着了
阳光普照着每一块地皮和每一张脸
淮海厂的女工们下夜班了
民宿里的席梦思
幻化为一台锈迹斑斑的车床
睡在上面,我的青春被再次切割
住在东西溪那一晚
三十多年前的旧梦也纷至踏来
被自己的呓语几次吵醒
索性走出去溜达
大别山静默的夜空啊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鸟雀乱飞
淮河机械厂的女工们下夜班了
多么年轻的叽叽喳喳女工啊
迎面走过却不辨眉目
应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姣好面容
我一阵眩晕,仿佛回到青葱少年
枪炮藏于山洞,“小飞虎”汽车在山路上腾起灰尘
从大铁门里出来的女孩中
有一位是我朦胧的初恋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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