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花地丁
皖西日报
作者:欧莉
新闻 时间:2021年08月12日 来源:皖西日报

欧莉
紫花地丁,一朵很小的紫花,一株很小的地丁,静静地长在草丛中,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它却深深扎根在我的心中,镌刻在我的灵魂深处,填充了我温暖的童年记忆! 当春风轻抚大地,紫花地丁就像一群游走的精灵,借着风找到了安家的好住所,田埂、地沟、河边……处处可见它的身影,但它从不长在庄稼地里。在我的家乡,它不是普通的植物,而是春季的一道好菜!家乡的人们称呼它为“堇堇菜”。 在我国,紫花地丁一名最早见于《千金方》。地丁之名则散见于唐、宋各种方书。在《本草纲目》中李时珍首次单列紫花地丁一条,别名箭头草、独行虎、米布袋。原来它早已被古人关注,并且是一味正宗的中药。不管紫花地丁有多少种叫法,在我这里它只是我童年无可取代的“堇堇菜”,每当它盛开的时候,我知道迸发着希望的春天真的来了。 每年开春就眼巴巴等着堇堇菜开花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一个篮子,一把小铲,挖堇堇菜的工具准备完毕。喊上小伙伴,一起欢呼着奔向田野。 堇堇菜生长的范围很广,它们通常会连片地扎堆生长,数量极多,很容易被找到。它的根不深,用铲子一剜便出来了,所以,挖堇堇菜是一件轻松的活,七八岁左右的孩童也可以应付得来。小伙伴们蹲下身子,一手挖菜,一手捡菜,嘴上唱着童谣,周围回荡着欢快的笑声。很快大伙就收获满满一篮筐,然后又欢呼着奔回家中,让大人们清洗、晾干,拌上面粉上锅蒸熟即可。蒸熟后的堇堇菜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味,拌上盐、香油、蒜蓉就是一道极美的春季佳肴,全家老少皆爱! 可是,这些历历在目的场景早已被岁月化为记忆。自从上高中离乡后,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吃过堇堇菜了,每年的春天,我都会想起它带来的美味与美好。 我惦记着堇堇菜。不知道现在村里的孩子们是否像我小时候一样去挖堇堇菜,是否在家人们吃到自己挖的菜时有一种成就感。儿时的村庄还在,只是变了很大模样。父母早已搬离村庄住进镇子上,但是善于发现的母亲,仍寻觅到堇堇菜的身影,于是每年春天堇堇菜又出现在父母的餐桌上。不管母亲的生意多繁忙,她都会挤出时间去挖堇堇菜,也许蒸堇堇菜寄托着父母对乡村的回忆吧。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我父母的身上仍有着许多不变和坚持。如饮食的简单,虽然他们物质条件极大改善了,但是他们最爱的食物却与他们在贫穷时期几乎一样:大馍蘸酱、蒸野菜、自制小咸菜……不变的还有他们的善良、坚韧、勤劳与诚实,而紫花地丁的花语为诚实,这也是父母教给我的立身之本! 今年四月份,母亲寄来一大箱东西,照例还是些吃的及家用品,但里面有一个用几层红色塑料袋裹着的东西,打开一看,居然是堇堇菜,这真是一个惊喜!当我把它们洗干净放在手心端详的时候,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依旧是指甲盖般大小的深紫色花朵,但是叶子却比我记忆中的长一些,有十厘米左右。叶子油绿油绿的,光滑饱满。母亲说,也许是今年的雨水旺盛,堇堇菜比往年长得旺盛些。想一想,那春雨后的田边还如从前一样:一簇簇绿汪汪的堇堇菜或含苞待放或盛开怒放,在春风下微微点头,好像在歌唱春之欢曲。 一顿味蕾上的享受,掺杂着童年的记忆和家乡的烟火,还有田野、农舍、菜园、池塘……那些永远回不去的地方。我常想,在那里如果还有一分农田供我耕耘、一棵大树供我乘凉、一片田野供我撒野……该有多好!可是,这些早已成为奢望!选择了脚下的路,就要放弃你可能不愿放弃的。如今,我和家乡最直接的联系就是我的父母,常常回不了故乡,我也似乎成了“外地人”。对于紫花地丁而言,我的家乡皖北平原也许并不是它的故乡,但它仍顽强地生存了下来,适应了那片水土。而漂泊在外的儿女们,正如这一株株紫花地丁,在生活无声的变迁中,觅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土地”。 “回不去”的我在心里某个角落,妥妥地安放着对家乡和对父母的牵挂。而紫花地丁,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它和黄土地相互守护,我们只需静静地等待它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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