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开芹







工笔画 陈娟 作
六安的丁美科因为编辑杂志而和我相识,因为我也喜欢在闲暇时涂鸦几笔。后来逐渐了解,原来我们都是六安师范毕业的学生,就不免感到亲切,故我以师兄称之。
原来文人是画人,在为文作画间,美科师兄似乎更偏爱作画。师兄为人为文为画都极细腻,书画也好,文学也好,他都能说个子丑寅卯来,常让我心生敬佩。
其实,我是不懂画的。不过,在我欣赏画子时,会有一种由内而外的安宁时时浸润着我,清浅淡若无痕,让人想到魏晋时期的隐逸生活,不过绝不颓废。我想,书画和文学以及做人在某些方面是具有一致性的。三者融会贯通,这其中的趣味非写文作画之人不得。绘画和写文一样,最能体现出作者的一种“静趣”,于孤独幽静的景物里见出他自己的性格。
中国艺术讲究韵味含蓄,我喜欢师兄画的牡丹,不仅画得生动,而且还传达出一种意境,一种诗意,一种淡淡的寂寞、平静的惆怅。虽然花开富贵,但并不显得热闹。它不讲究生动的外形,却有生命深层的本真。
中国画家喜欢追求“目送归鸿”,追求超越形式以外的灵韵。“手挥五弦”指的是造型上的,而“目送归鸿”则讲究神韵了。师兄的牡丹极力表现出这种灵韵。大片空白中三两点淡绿的痕迹,隐隐约约,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那空白处虽空无一物,我却分明觉得到处流淌着清香。没有大富大贵,只有清逸绝尘。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一朵微花低吟,也能唱出世界的奥妙,一枝竹叶婆娑便透出大千消息。师兄的双鱼图就构成一个圆满自足的世界。与心相比,这幅图何其恬淡!一个微小的两条鱼的世界体现出师兄在其中所安置的悠悠旷远的情思。
师兄是我所认识的市作协中最直爽最真诚的朋友之一。他为人极其随意。我以为君子处世居身要能摆脱世俗的杂念和利欲。作文作画,想要达到高深的造诣,务必要排除干扰,以一颗宁静之心面对尘世纷扰。美科师兄说自己常在夜深人静时作画写文。夜晚给予人孤独也给予人灵感和平静。一个喜爱孤独的人是喜爱夜晚的。远离白日的喧嚣后,将一切都排除,在夜晚方可进入自己的内心世界。设若一个戚戚于功名利禄之人又焉能静心作画写文?我想美科师兄在工作中也一定遇到零零碎碎的烦心事儿,这些事最终忘怀于他的乐趣之外,可以忽略不计了。不是在写文作画中逃避,相反,我所了解的美科具有接纳庸俗的气度和他人的雅量,绝不自命清高,不跟任何人来往而使自己陷入孤独状态。他的很多画也体现出这种恬淡而安宁的生活状态。
欣赏师兄的绘画,不要只看图画上画的,还要看图画上没有画出来的东西,就是通过有限形式想象到无形的世界。我只看这两条鱼,它们仿若在水中游,又像是在空中游。无拘无束,在辽阔的天地间,没有嘈杂,没有污染。不用精心安排,信手画成,就活泼泼地气韵入心。这让我想起庄子和惠子著名的辩论。我不是鱼,不知道鱼的快乐。但美科师兄好像深谙鱼的生活之道,悠哉乐哉,在自己构建的意境中流连。
说到现在,好像我很精通绘画似的。其实,我对绘画一窍不通。我的文字在专业人士看来未免不入流,是贻笑大方的,鸡零狗碎的。不过,我个人觉得理论上的东西就未必受用。我认为,好文章是能引起读者共鸣的,没有“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我欣赏美科师兄的画子,就是觉得颐养性情,给我以美的享受。譬如炎热的天气中享竹林清趣,寒冷的冬天里看梅花热烈,春花秋月中掬一捧清风……无处下笔从专业的角度评价他的画,更不知用了什么笔,蘸了什么墨,涂了什么色,只觉得入眼入心。想来,佛家有佛家的静空,道家有道家的智慧,我也有我的乐趣。艺术的魅力也全在于此。
师兄一直说,他的志向在于绘画,而不在于文字。也许在他看来,绘画更能净化心灵,使人安静吧!虽然如此,他还是写了很多优秀的文章。我读过他写的关于书画评论的文字,典雅唯美,和随笔风格完全不同。因为体裁不同,对象不同,所以态度不同,少了戏谑,多了严肃。
“文章作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有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本然。”师兄为人为画为文都让人钦佩。看他的画,就觉得风轻轻,云淡淡,一片云水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