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区城北初中 李成福
一直想说说小时候看电影的事。
我爱看电影。
要放电影了!这消息传得快得很。割好猪草、挖好鹅菜——这都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们该干的活,连平时最爱玩的撂菜洞(一种拿挖鹅菜的小铲子往菜洞上扔,谁扔中,洞里填满的鹅菜就归谁的游戏)也顾不得了,着急忙慌地就着咸豆腐渣(做豆腐后剩的下脚料,用盐腌了做菜)呼噜下几口山芋稀饭,当母亲骂着“死孩子……”的时候,我们已经跑出去多老远啦。不怕找不到地方,顺着大喇叭的声音找过去准没错——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欢欢喜喜的调子叫《翻身道情》,现在的年轻人大概没几个人听到过了。
我爱到三舅家去。他家在城东乡(当时叫城东公社)的一个小山窝里,四周都是小山。虽然能看部队打靶,然后捡弹壳,挖子弹头,做成火炮枪过年玩,可一到了晚上,满山的马尾松一丛一丛,黑乎乎的,有些怕人,不喜欢。那些天,我和表哥(三舅五个孩子,他是老大)还是硬着头皮,迤里歪斜走了四五里山路,去油库。那里部队有一台电视机,小,黑白的。在放《达吉和她的父亲》——达吉,漂亮!很奇怪,后来长大了,条件也好了,在网上把这部剧搜来重看,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连曾经那么迷恋的《五朵金花》那个社长金花,也不再让我茶饭不想了——嘘,秘密,别说。
很喜欢露天电影的热闹劲。石成康在我们那块很有脸面,因为他是8301的(01要读成“洞腰”,才有那种神圣感,还神秘)。长大后才知道那是部队编号。其实他只是在独山帮着驻军修飞机场,机场修好,他就回来了。他也来看电影,只是他总挤在前面一帮小孩子堆里,还站起来,装作找人的样子,四处张望——那件背心那么白,印在上面的“8301部队”几个字和中间的红五角星是那么红,很惹眼,招来不知从哪里飞来嫉妒的小土坷垃打在身上。他知道招摇了,只好蹲下来,骂起来。
突然想到了《社戏》,好像跟那帮孩子一伙的,我们都没看懂电影都放了什么,只记得“好人”、“坏人”、“大部队来了”、“解放军胜利了”——只要是打仗片,最后胜利的一律统称“解放军”。仗打完了,电影也散了场。还不忘打听一句“明晚在哪放?”——赶场看。
赶场看电影最有意思。记得有次跑了十几里路,追着看《穆桂英挂帅》(现在想来,应该是京剧,当时真的看不懂),朝阳厂先放,追到光华厂看第二遍,最后跟到电机厂(那时还没改名江淮电机),连看三遍。电机厂是在礼堂放的。幕布懒得挂了,影像直接照在石灰墙上,墙面赖而脏,弄得穆桂英元帅脸上疙里疙瘩,一脸麻子,真不好看。回来都后半夜了,尽管已是“晓风残月”,还是一身劲。
以上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有四十年了吧。
后来,露天电影渐渐少了,要看电影只好去电影院了,要先买票。远了,不太方便,一年中也就看不上两回了,都是在三里桥的曙光电影院看的。片名都不记得了。
再后来,城市开发了,影院拆了后,盖起了影城。去看过两回,前座高后座低,再也挡不住视线了;沙发椅坐着,舒服。画面、声音都漂亮多了。也不再是小鼠洞里钱进票出地买票了——电脑选座,网上购票,孩子们会,我不习惯,没弄过。
看起来,我那习惯得改改,往前走一步了,城市已发展到家门口了——就在小时候去偷过香瓜的那块地上建起了东城小区。记得旁边的沟埂上,稻茬菜最旺相,小时候就喜欢去挖来喂小鹅子。现在,那里起来的漂亮建筑是红叶影城——连锁!院线!我能不去看电影吗!
孩子们说我小时候真苦,我倒没觉得。也许物质上是差点,但玩得也挺有意思。
眼下,我们六安正在开展全国文明城市创建。我觉得,文明应该是连绵的,向上走的,我的家乡正在变得越来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