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祭书

  楚仁君

  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到了你的忌日。不觉间,你离世已整整三年了。三年的时光,短暂而又漫长,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似水般流去,但对你的思念,却无时不在。你可知道,现在枝上的槐花,开得正盛。

  暮春残花,凄风苦雨。那年槐花风舞的五月,是你去世的时日,也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以至于在此后的岁月里,每每五月来临时,心中不禁生出黯然的情绪来,一如夏日农田边的茅草,不可抑制地疯长。

  你可知道,你离世这三年,世上的事情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世界变得扑朔迷离,令人眼花缭乱,越来越不可捉摸;国家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以说是一日千里,沧海桑田,正在逐步走向富强。这些变化,是你在世时未曾经历过的,也是你所始料未及的。

  也许,你对国事、天下事不大关心,正如你在世时那样。我知道,你最牵挂、最惦记的,还是我们家里的事。那么,我就给你说说家里的变化吧。

  变化最大的,可能要数我了。在经历与你的死生契阔后,我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性情大变,看淡世事沧桑,内心安然无恙,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深谋若谷,深交若水,深明大义,深悉小节;善宽以怀,善感以恩,善博以浪,善精以业;勿感于时,勿伤于怀,勿耽凡尘,勿沉虚妄;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怍于人,无惧于鬼。这些,都是你活着的时候,我从未想过和做到的。

  你去世后,单位领导考虑我的现实情况,把我调整到相对轻松的岗位,从事我始终热爱的工作,实现了爱好与工作合二为一的梦想。你离世这三年,我没有辜负领导的期望和厚爱,把身心全力投入到文学创作和历史文化研究中,相继出版了两本个人著作。这两本书,在前两年上坟时,已在你的墓前焚烧,想必,你已看过。不管怎么说,这两本书多少也代表了我所取得的一点成绩,是你的去世,给了我很大的动力。这里,我得感谢你。

  还有一个变化,就是我的身体比以前强多了。你活着的时候,最反感、最讨厌我喝醉酒的样子。你去世后,我自己管束自己,戒掉了酒,抽烟也比以前少多了。现在没有你的管束和唠叨,好像少了些什么,总是空落落的,好在,我还能管住自己。你去世后这三年,我坚持合理膳食,加强锻炼,体重增加了7公斤,感冒也比以前少多了。再有,今年三月,我到女儿他们医院,把后背上的脂肪瘤手术切除掉了,是良性的。你在世的时候,一直很担心我后背上的包块,害怕别生出什么事端来。这下好了,你不用再惦记了。

  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还有孩子们。他们的变化也很大,可能你都想像不出来。在你去世的第二年,女儿和女婿脚跟脚考进安医一附院、二附院,月月在一附院本部骨肿瘤科,曹灿在二附院药房。他们俩很争气,很快成了科室里的骨干。这俩孩子特要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像你。去年,他们在医院附近选购了一套100多平米的大房子,今年五月就要喜迁新居了。只可惜,你不能亲眼看看这新房子,也不能去参加他们的乔迁仪式了。不过,没关系,这些都由我代劳了。你离世这三年,外孙女晗晗的个头风吹似地长,蹿高了一大截,体格也强壮了很多,很是伶俐乖巧,惹人疼爱。小宝贝上了医院的幼儿园,还上了校外的舞蹈班、器乐班,表现很出色,像她妈妈,很有文艺范儿。孩子们的工作、学习和生活都很好,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你不用记挂了。

  拉拉杂杂,难以诉尽;书不成字,纸短意长;漫漫长夜,难以思全;拳拳之心,青天作证;眷眷之情,大地可明。你若地下有知,伏惟珍重。

  槐花疏影,演绎人间清欢。芹,你离世的三年时光,绕指渐行,悲空了岁月的风华,撰写了年轮的沧桑。你眼眸的风景,你耳际的浅笑,还有故乡渐瘦的脚印,都一一跌入流年的光影里。五月,花絮零落;五月,春梦搁浅,心底的思念,总是婉转轻徊,粉如五月的微红,若歌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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