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迎兵

　　一天下班，看到邻居家那个小男孩吃过桃子后把桃核埋在一个装满土的花盆里。我便问：“你把桃核埋在花盆里干什么?”

　　“我想种出桃子来。”他头都不抬地回答。

　　“可桃树是用桃枝插栽的呀，你这样种不出来。”

　　“老师说过，我知道。”

　　“那你干嘛还这样?”

　　“种桃子偏要用桃枝吗?我想试试!”孩子抬起头，眼里涨满了希望。

　　此后的几天，总看见男孩在为他种下的桃核浇水，然后就呆呆地蹲在花盆前发呆，眼中尽是渴盼。其他的小孩叫他去玩，他理也不理。显然，他沉浸在他的希冀中。

　　男孩爸爸是几天后才发现男孩的异常的。这天，家里的盐用完了，男孩正蹲在门外，叫他买盐，连叫了几声，也没人应。爸爸出去一看，发现男孩呆呆的蹲在花盆前，便说：“你蹲在这里干啥?叫你几声都听不见?买盐去!”说罢，便递钱给了孩子。

　　男孩去了很久，还没回来，爸爸慌了，忙出去找寻。一出去，就看见孩子还蹲在那个花盆前，手里捏着他给的钱。

　　孩子的爸爸生气了，过去一把扯着孩子的手，叱责道：“你怎么搞的?叫你去买盐，你还赖在这儿?”

　　孩子的心还落在花盆里，桃核栽进去很久了，还没发芽，孩子有些失望了，他说：“我在想这桃核怎么还不发芽。”

　　孩子的爸爸听了，愈发生气了，大声说：“以前就跟你说过桃子是怎么来的，你真是没长记性。”说罢重重打了孩子一个耳光，举起花盆，把它摔破了。

　　地上一片狼籍的碎陶片，孩子哭了。

　　孩子沉默了几天，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又开始和院子里的小孩一起玩。

　　又过了几天，也是在下班的时候，我看见院子里的一个女孩吃桃子时也把桃核埋在花盆里。我刚想告诉她桃核长不出桃子，就看到那男孩子走了过去，对女孩说：“囡囡，你怎么老把桃核埋在花盆里?”

　　“我想种出桃子来。”

　　“种桃子要用桃枝插栽，你这样种不出的。”

　　“知道。”

　　“那你干嘛还这样?”

　　“种桃子非要用桃枝吗?我想试试!”女孩抬起头，眼里涨满了希望。

　　孩子说：“真的，你这样做没用，我以前也这样做过，没用的。”

　　“你每天浇水了吗?”

　　男孩点点头，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就跑回屋了。

　　几天后，女孩的花盆里居然长出细细的桃枝来，女孩开心极了。我看见她把院子里的小孩都叫去看，也叫了男孩。但男孩没去，男孩在一群孩子围着花盆看时，一个人躲在一边流泪了。

　　我看见男孩流泪，走过去，我说：“你怎么在这里流泪?”

　　男孩说：“桃枝是女孩的爸爸插下去的，我看见了。”

　　男孩呜呜地哭着，又说：“她爸爸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