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谷

　　艺术审美和思想是多样和丰富的，这就引申出艺术表现的多样性和丰富性。春秋时期，孔夫子就讲了绘画有成教化的功能，规劝人们向往美的方向走;当然也可以载道，这个题就大了。魏晋画家注重写神，文人画提倡写意，可以聊写心中逸气，都显现出他们的审美和思想，例如倪云林逸笔草草难道就没有思想吗?他讲气质，讲品位，有自己独特审美思想和追求，因此他的中心思想很明确：气质、学养与品格。要到了这种境界的人，你才可以跟他对话，我想这是很高的思想，是一种很高的境界。

　　“中心思想”这个词古人没有说起，对我们来说很熟悉，是从中小学语文课里来的，无非是想说明这篇文章主要说明了什么，围绕这个中心去理解或阐释。吴冠中先生可能有成百上千张这样表现形式的画，他寄情抒发一下，他用自己的表现语言画自己的感受。可能小学生看看由点、线、面构成的作品都差不多，那么多的画，小学生非要分出上千个中心思想来，如果让吴冠中先生自己来说也会很累。因为画画通过自己的表现形式来显现他的情感和思想，如同吴先生自己说的他想表现一种美的韵律，通过点线面表现他的情感、思想和对自然的热爱。如果让小学生去看全国和省重大题材画展，他们就不容易困惑，每张画主题思想都很明确，表达內容可以详细叙述，小学生看到这些画就有感受了，他自己能够认识到一些东西，就能够写观感，这个就好理解一点。吴冠中先生的画注重形式美，形式美更多是带有画家个人情感、更具个性的抒发，让小学生立即看到这个形式里面的一些内容，确实不容易。现在我觉得有意思的是，竟然把一些讲解员难住了，这不应该。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绘画从内容到形式，是很宽泛的，我们中国画发展的过程已经说明问题了。如宋代比较注重对自然物象的关注和创造，元代更注重精神层面的发掘和情感的抒发，尤其到了董其昌，他认识到了笔墨可以单独成为一种审美的内容，这个就已经是很高的层面了。他似乎把自然物象和艺术表现对立起来了，认为笔墨就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董其昌认为“以蹊径之奇怪论，则画不如山水;以笔墨之精妙论，则山水不如画”。他已经自觉地意识到两个认识世界的存在，一个是自然造物的客观世界，一个是艺术表现的主观世界，人可以用自己的艺术表现与自然造物相互依赖又相互区别，而体现这个的主观表现就是笔墨。实际上中国画笔墨是有许多内容的，他具有一种独特的美。许多人论及笔墨总是停留在荆浩所谓的使笔与使墨的阶段，郭煕认为这只是“浅近”工夫，随着对笔墨的实践和认识日益深入，笔墨同样显现出画家的思想、审美、学养、品格、气质。同样是笔墨、同样是线条每个画家表现得就有差异，观者也就能区分出谁是黄宾虹，谁是李可染、陆俨少，笔墨就是画家的标识，同样笔墨也可以区别出画家艺术表现的高低和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