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刚
今大雪又至,似缤纷舞者。漫天纷飞,柔柔弱弱,落在人们的心坎里,捧在手心里怕化了,落在地上怕脏了,飞在树上怕累了。雪,迷醉了人的眼,荡起了多少的愁。雁山雪花大如席,大别山的雪却没有这样的豪气,总是粉粉碎碎的,洋洋洒洒,犹如小脚女人扭动着腰肢在跳舞。如是,山野之间、田园之里、房屋之上,到处都有这扭动的山歌,令人眼花缭乱,恍兮惚兮,如奇妙梦幻、纯白透亮的仙子驾临人间。
无声的雪,在阳光下白得惊人、白得亮眼、白得透明,比神采飞扬的天鹅还要白,比温柔的江南丝绸还要白。这种白,犹如黑夜里的明灯,照你前行,更似乎把人们的五体照得通透,就像是白色世界里的风雅颂。这样的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舒畅自在,回旋在原野里,犹如动听的交响乐。但这乐声,却比不上路上挥舞着铁锹铲雪的呲呲声,也比不上铲雪车工作时的轰鸣声,更比不上公交车的喇叭声。在金寨、在六安、在大别山,雪落无声,却造就了一个又一个传诵的经典。金寨响山寺高速路上的滞留车辆有了一杯热水和一份泡面,江店职业学校前奋力推车的镜头,青山供电所的工作人员走在山道上冒雪排查供电线路的场景,新老城区大街小巷干净整洁的路面……一幕幕、一幅幅,都是无声的语言。
今冬雪又至,雪落寂寂,寒意渐起,烟云迷蒙。柴门闻犬吠,闻声而起,涉寒跋雪而来之人,身背数十斤邮袋,却眉眼生动,犹如风雪中归来的将军。雪里挑灯看剑,醉里冰河入梦,正是梅花一朵朵地散发出清蕴之气。这时的雪,如同霰枪弹儿,疯疯傻傻,跳跃着、鼓动着,林木哽咽,翠竹弯腰,冰凌处都是耀眼的白。远远近近都变成沉寂的黑,以往灯火通明的小山村似乎没有了生气。冰河里,一条小船破冰而行,惊起觅食的飞鸟,掠过倒伏的电线,掠过屋脊,掠过烟雨迷蒙的田野,像是一道轻快的闪电。忽地,冰河里有闪动的人影,无惧于风雪之苦,屹立起了标杆。
今冬等雪来,就如初恋的少女等人来。等雪不来,忐忑不安;雪落大地,却又心如小鹿般乱跳。“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落雪的日子本是饮酒的日子。可许多人并不是这样的,你看三五人相约着,走过弯弯崎岖山间小路,走过鸳瓦鳞鳞的村庄,走过缕缕芬芳的田野庄园,关心着稼穑桑麻,打量着电灯电话,拾掇着房屋和道路。
今夜等雪停,柳梢挂雾,松枝挂霜,风与雪在相互说着话,倾诉着明春的丰收。雪落无声,雪停也无声。无声之处,一壶老酒,一锅羊汤,一杯奶茶,暖香萦绕中不觉步履蹒跚、酒酣耳热。于是,在这风雪之夜,温暖也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