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传喜
柳絮乱舞、桑葚泛紫的早晨
我想起了老家的那亩田
如睡眼惺忪的农夫
在一场淋漓畅快的春雨后
大踏步查看浅鬣寸许的麦苗
与门前池塘里欢快的鱼
借着春潮带雨
去往那亩田的路上
空气中弥漫着青翠欲滴
田埂上的茅草
在风中喋喋不休着前尘往事
那坑坑洼洼的路面
数着一代又一代走过的泥脚印
那亩田一直沉默着
但它不会随风忘记
我四肢着地插过秧
弯腰割过稻子
仔细数过稗子
还有劳累时刺痛的手指
写下的血红誓言
那亩沉默的田
一年四季水份充盈
青蛙虾米都爱它摇曳的水草
水牛更熟悉耕种的拐拐角角
如同熟悉每天咀嚼的青草
之后又被牵引着
默默地成为劳作机器的一部分
在那亩沉默的田头
我能忆起的和忘记的一样多
一味地低头劳作
从没想起仰望飞禽与星空
多年来收获的粮食不知去向
仿佛梦里清晰地捡过金币
醒来总也找不到藏宝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