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炳实验中学 张马琴
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泥土味,橘色的夕阳静静地洒下余晖。
每逢此时,她都会不自觉地走出家门,驻足观望那条归家的小路。许久,如此空旷,如此冷清。
横悬在半空中的电线交叉着散开,将天空切割成规格不一的形状。停驻在电线上的几只小鸟睁开半闭的双眼,闪着翅膀,在她的视线里渐行渐远。“他们该回来了吧!”她总是这样宽慰自己,时不时扬起嘴角,傻里傻气的笑容像一层冷空中迅速凝固的猪油一样蒙住了她的眼。
在这条空荡的老路上,她不知走过了多少个春秋,守候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现今,杂草丛生,竟而在季节轮回中愈发的顽强起来。已是深秋过半,迟迟不肯“退场”。路的中央也被跻出了好几块水坑,宛如破碎的铜镜。
深秋的黄昏,散不尽破败的天光。
她步履蹒跚,步调越来越慢。周围空无一人的剧场像是夜风吹拂的海面,断然间从欣喜转变为孤独与伤感。一如雨后的池塘,重归于平静,但泥沙却沉到池底,再也散不开……
现实有时就爱有心捉弄,越想要扑灭某个念头,背道而驰的迹象就越来越多。
她和村里绝大多数老人一样,居住在一片连着一片低矮陈旧、有着藤蔓缠绕过的烙下斑斑印迹的房屋里,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一个人。不,也可以说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老伴健在。她和她的老伴感情并不好。“话不投机半句多”放在他们身上恰到好处。谈话不到两句就互掐,吵啊,叫啊,闹啊。一提到她的老伴,她就锁紧眉头,如同放映电影的慢镜头般一点点清晰。她叹息道:年轻时太冲动了!也是,在她那个年代,哪懂真爱,差不多日子就这样过吧!她的老伴经常早出晚归,留下她一个人和一幢空落落的房子,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女都离过婚。村里人经常拿她儿女的话题打击讽刺她。漫长一段时间,她的心情就像落了铅一样。于是,越来越少能在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了。
她的性格很好,温柔,善良。尽管儿女都年近4旬,成过家,立了业,她还是为儿女的生活操碎了心,倾尽全部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正是这种溺爱,让儿女们只知道索取不懂得感恩。是温柔的好脾气,还是习惯,在她的脸上从未表现出来半点忧伤和委屈,面对命运给她的不幸,只是坦然的一笑而过,仿佛一道光线一闪即逝。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光从行道树的缝隙间穿插而来,天空中的云朵一团连着一团流淌开去,风很静,她却感到阵阵凉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是有风钻进来,想弥补她内心的空缺。
干燥的空气氤氲出薄薄的一层水汽。夜幕降临,老伴叫嚷着要吃饭,这才拉开她无奈归回的步伐。
她说,如果有一天太阳不见了,世界变暗了,她依旧会站在老路上守候儿女们的归来。(指导教师:邵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