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观男/文 石义良/图


一个初冬暖阳的下午,应金寨东昇茶叶专业合作社陈总之邀,安徽省摄影家协会成员一行,来到金寨县全军乡熊家河村探寻陈家寨古驿道。陈总老家就在这里,他的亲人里就有牺牲的烈士,爷爷为红军医院采过草药。所以对这片神奇的土地怀有深深的敬意,他也对这里的历史传说颇为了解,就兼任向导、解说。
金寨县全军乡熊家河村集老区、库区、高寒山区为一体,这里红色历史悠久。1933年10月,中共在此组建以徐海东任军长、郭述申兼政委的红28军,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反“清剿”活动。1935年2月,高敬亭再度组建红28军,并将军部和机关设在熊家河下游。至今杨桃岭山脚下还有红28军医院遗址。
为什么当年红军要在此建立根据地?一是其特殊的地理位置。熊家河周围有朝阳山、杨桃岭、陈家寨等崇山峻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二来地处商南古道要冲,商贸繁荣,容易获得所需物质。其三深山老林里有各种的草药,可以为伤员提供医疗保障,以茂密的山林作掩护,可以更好地发动群众,有效地保存红军实力。在这样有利的条件下红军队伍迅速发展壮大,多次粉碎敌人的围剿,保卫和巩固了苏区根据地。
岁月沧桑,物是人非。曾经金戈铁马的战场早已硝烟散净,修竹如海、小草和不知名的树木茁壮地生长,枝叶在秋风中簌簌,历史的尘埃掩落在厚厚的枯枝落叶罅隙里悄无声息。
初冬的杨桃岭山阳光高照,山谷丛林里还有丝丝寒意。我们一行人鱼贯行走在依稀的山路上,这路也是当年红军走过的征途。山路崎岖,荆棘遮住去路,枝条打在脸上疼痛难忍,几乎无法前行。
前人的勤劳让人敬佩,他们巧妙地利用大自然赋予的条件,用毕生精力如蚁般构筑自己的家园。在生产力极端落后的情况下,在闭塞深山里建库蓄水,筑渠引水到村庄附近,做成水车,利用水力磨米、打舂。沉闷的撞击声在山谷回响,打破亘古以来的宁静,惊动了路上的行商和过客。
当年的陈家楼也是一派繁华,传说当年陈家楼老庄主去世时,各路府县官家送丧的马轿摆几里路长,送丧队伍在村口古道边排成长长的行列,一片雪白。昔时繁华早已不见,随落花流水而去,只见尖石臼斜躺在乱石堆里,沉默无言。
残存古驿道顺河而建,约一米宽,路基坚厚结实,全由石头为基。据说为了平整路面,地基用蒸熟的糯米捣碎和杨桃汁合成泥浆勾制,坚硬如铁,残存的地方还较平坦。此山名为杨桃岭,顾名思义盛产杨桃。这条驿道过了杨桃岭到河南,经方田翻大畈可到双河大庙,再延伸到商城或湖北,连长江,驿道连接贯通江淮两大水系。
当年在这条古道上也是商旅不断,奔走着求富求财的商贾们。百年之后天翻地覆,世事沧桑,原来平坦开阔驿道已不复存在。风雨洗去铅粉,大自然显露出本来的狂野和任性。瘦石嶙峋,罅隙间长出了杂树,显出自然顽强的生命力。
这堆石头任凭你想像力再丰富,也不会想到它是茶馆。听当地老辈人说,当年过路的旅客累了就在此打尖,喝茶、吃饭、交流路上所见所闻和商业信息,然后继续翻后面的大山。两山之间,宽不过三丈,山风如刀,残阳如血。路边古木丛生,寒蝉凄切。驿道上车磷磷,马萧萧,行人如蚁般负重前行。
沿溪而上小路蜿蜒,溪水潺潺,这里气候宜人,物产富饶,以盛产中草药著名。大自然送给人类的美好去处,并没有为忠厚的山野小民带来任何的好处,相反它成了虎狼强者们你争我夺的战场。
陈家寨最初是土匪的巢穴。在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实力是要用武力来证明的。这里处三省交界处,俗称三不管,土匪横行,强人出没。不久就有小股武装势力占山为王,修城建寨,这就是陈家寨的起源。听说一个叫陈大愣子的人,眼光特别准,所有修寨的石头都是他从河里相中后,再运到山上筑建寨墙。神奇的是这些石头如刀削斧砍一般,合丝合缝,几乎没有缝隙,浑然融成一体。
土匪占山为王,他们制订“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江湖规则,收过路钱。后来李鸿章的淮军打败了土匪,占领了陈家寨改造成兵营。不久又被在此一带活动的太平军攻占,几番攻守,陈家寨终废于战火。官府为了防止这里再有土匪占寨为患,就故意放出话说修寨石头间用银元垫底。贪婪而又无知的人们蜂拥而至,毁寨求金,结果当然一无所获,陈家寨也不复存在了。这条古驿道日渐荒芜,最终湮灭于杂草乱石中。
岁月沉寂下来,枪声远去,历史终于到了一个和平繁荣的时期。可是战争的创伤依然可见,昔时繁华的陈氏祠堂只有断壁残垣,不复当年鼎盛气象。硕大青石整布在地面,显出曾经的辉煌,记录这个家族的兴盛记忆。
夕阳西下,只有片片银杏树叶在空中飞舞,如临冬的蝴蝶,落在山涧溪流中,随水而去,显得宁静而平和。唯愿这样的岁月静好,社会繁华,也不负当年牺牲烈士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