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广洋
邂逅
五月天。长途车。中途站。她轻装上车,莞尔一笑,坐在他身边。晶莹的流盼,芬芳的攀谈,漫漫旅途,因为邂逅显得短暂。
清露闪在花蕊,粉蝶逸出花瓣。怒放的美丽,因为娇艳而无言。她尽地主之谊,陪他游遍牡丹园。再没理由,逗留,磨缠。她挥手作别,他怔忡半天。
他拘谨,她腼腆,彼此没有留下联系方式,面上也没有太多留恋。
她转身走了。昙花一现的曹州牡丹。
时隔一年,同一天,同一时间,他思绪万千,驱车抵达那个中途站。
她,真的,伫立站台,神情涣散而缱倦。
他按下车窗:“走,一同再去看牡丹!”
她迎笑上车:“去我家看吧,满院,满院!”
“你知道我今天会来?你会掐算?”
“不知道,我彻夜难眠,心慌意乱……”
这个你懂
山蒙蒙,心蒙蒙,迷漫的心路,跫音凝重。她来自西,他来自东,共同的群体,终有这深秋时节,短暂的重逢。
短期集训,又是来去匆匆。临别,她心跳、脸红,近乎泣嘤:“不握手,这一握,转身就是千古遥梦!”
他不免心动。但他知道,两人身边正有关注的目光和监视的眼睛。按条令,她不能不回归,他不能不返程。但是,不同的背景,相同的使命,甚至是严明的纪律章程,都无法抵消两颗心之间,郁郁葱葱的爱情。
他长叹声声,她泪眼迷蒙。山脚下传来接人的汽笛声。她突然扑来,抱得他生疼:“私奔!跟着你,去哪都行!”
这时,集训师走来:“这是你俩的DNA鉴定。”
他接过来,立时一怔:“当年,爸爸妈妈们也曾劳燕分飞……这个你懂。”
嫁妆
三亿年长梦宛如瞬息的过往。枯荣轮回在千仞崖壁上。
她痴爱崖柏,沉迷那种深远的异香。一件罕见崖柏,陈化,沉水,血红,幽芳。她爱不释手,老王说:“一厘米也不卖,哪怕黄金万两。”
她郁怏:“你和老王是同乡,给我通融一下,我宁肯出让整座山庄。”
她和他,爱成内伤。只因半句不投机,冷凝冰霜,十年不说短长。她冷傲,他倔强。他干成个体矿长。她做成山果女王。
“不求他!我知道他采自哪座山上,他是锯断的,根部估计更靓!”
他备齐攀岩工具,攀爬绝壁,终于找到与石缝齐口的根桩。他用利斧凿岩,硬是劈下一截她的奢望和梦想。
她悉心打磨,柏面呈现栩栩的美女形象。她连夜入矿。
“我哪能要!这是给你的悬赏!”
“那好,它是我的随身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