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19日8/8
 
往事

  宋世鲁

  课堂上,同学们正在认真地复习着功课,还有几个月又要高考了,我正为一道题抓耳挠腮……“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叫声越来越大,吵死了,一激灵,睁开眼,醒了,这哪是课堂啊,分明是在破矮的出租老屋里,隔壁人家的狗正在狂吠。

  这老屋看样子有很多年了。望着布满蜘蛛网的桁条,思绪漫漫飞散开来……

  在我中学的时候,农村都很贫困。初三时,姐出嫁,嫁给了三舅家老二;高三时,哥哥结婚了,期间父母把原有的茅草房翻修了,也向亲戚借了些钱,母亲脸上的笑容少了,常常唉声叹气。

  这二年,外出卖苦力打短工的多了,窑厂,工地,但有好多拿不到钱,干了活,带班的跑了。

  高考分数下来了,比我想像的要好,但还是落榜了。

  漫长的假期帮着父母干干农活,望望稻田水,清清秧田沟,扦芝麻,砍埂豆,掰早玉米,种晚玉米,最怕给晚玉米浇粪水,臭气熏天。

  偶尔还翻翻书,不知道父母给不给我复读了。期间,到陶洪集晓东家里去过一次,青山过了就问路,翻了好几个岗,过了一条小河沟,穿过一段柳树林才到。那天他妈妈烧了好多菜。走时我还向他借了本资料,暗下决心要复读要好好读书。

  学友家离得近,芮草洼蚂蟥塘上坡后路口下去就是。我轻车熟路地溜进他的房间,这家伙居然光着膀子在练毛笔字,说开学也到毛坦厂复读。同届的有好多都到毛坦厂复读,我也想去,分数也够,我没有和父母提,我知道家里条件不允许,能在母校复读就不错了。

  开学如期而至,我知道家里拿不出学费来,亲戚原先就借了钱,父母不好再开口,有的亲戚对我母亲说,“鲁子也老大不小了,文不能测字,武不能担水,再念有啥用啊。”

  我跟父母说我想不复读了,“你自己要考虑好”,父亲低语道,那么无力和无助。“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状况你也知道些,现在圈里还有头猪,到年杀了卖了也够你学费了,之前是说过甩锅卖铁也要支持你读书,姐姐读到三年级,哥哥读完初中,你自己看吧。”母亲补充道。

  下午,就跟着父亲和哥割秧田里早熟的糯稻。糯稻比一般的稻谷长得要高,稻茬要留得长,初秋午后的阳光也是很毒辣的,秧田不大,也没风,下到田里就见不到我的头了,脚陷下去就根本拔不上来,没割稻就汗流浃背了。

  不能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这样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晚上睡觉时我还这样想,上初中和同学吹牛时不是说要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吗?

  第二天,我跟父亲说我要到学校里好好考虑考虑,父亲也没阻拦。我飞快地到了母校,同班的已有好几个报名了。两个多月未见面,大家围在花坛边,叽叽喳喳,交流心得,信心十足,都说必须好好努力。

  我在学校溜了一圈后,鬼使神差地跑到了六安卫校。我有个初中同学在这里读书,初中时就熟悉,上高中时上学放学有时同路。刚好她在,她开学时有的东西没带齐正好要回去讨,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车子骑得都很慢。

  “你怎么就不念了呢,不念就得回家种地啊。”她声音清澈入耳,像风铃一样。“我不是复读了两年才考取的吗?”

  第二天,我就上学了,怀揣着从几个舅舅家还有姑姑家东拼西凑来的学费,答应到年底,杀了猪还上。

  复读是紧张有序的,转眼期中考试,居然进了前十。我还是可以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的。

  期中考试后一个月,上城的叔叔带信叫我回家一趟。回到家,我明显感到气氛不对。嫂子的肚子明显鼓起了很多,哥哥也有些陌生。晚上爷爷来了,二叔小叔也来了。“既然鲁子回来了,实在过不到一块就趁早分家吧!”爷爷先开腔。接下来你一句我一言就分了家。房子平分,债务平分,父母暂与我同住,操持我未来的结婚事宜。一千多元的债务,怎么还啊!这书,还怎么念啊!

  隔了一天,我才回到学校,没有上课,在淠河坝埂上坐了半天。初冬的河水明显少了许多,水流也缓,更清澈,船也少,河面平镜似的,河坡露出一大半多。淠河啊,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在学校逗留了几天,简单地和几个同学告别了一下,灰溜溜地回到了家。

  冬日里的农村是无所事事的。我盼着早点过完年,好外出找事做……

  大年初八,我跟着加仓和他哥嫂带的几个老乡准备一起乘车到江阴打工。他们在那边有一年了,加仓在木螺丝厂上班,我和他小学同学。年前就问好了,厂要招工人。

  行李,我头一天就整理好了,两个蛇皮袋,一个装被子,一个装衣物和路上的干粮,我还偷偷放了些高中复习资料进去。从姑妈家借的200元钱,给了加仓哥哥150元作路费,剩下仅有的50元放在贴身口袋里,这可是后续一个月的生活费啊。

  我家离乘车的芮草洼公路有二三公里远。我没要爸送,天还没亮,我挑着行李,顺着这条上学时常走的砂石路,深一脚浅一脚,行李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有时还打着转。路旁的法国梧桐,曾经陪伴着我上学时的时光,为我遮风挡雨,遮阳蔽日。而现在光秃秃黑漆漆地杵在那。

  车子向六安城区的方向缓缓行驶,离母校城南中学越来越近了。两个月前我还在这里紧张地复读。和同班的、同校的、不同校的复读生一起,为了理想和前程复读。

  再见了,母校。再见了,同学们。我是一个逃兵,不能与你们一起作战了,也不能给母校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了。

  路上人不多,车站上人也不多,大家都还在过新年呢。我们乘的是到常州的长途客车,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车子在颠簸中前行。

  “星星点灯,照亮了我的行程……”耳旁传来郑智化的歌声,原来车进站了。大半夜才到的江阴,那一夜我们都蹲在加仓哥嫂的出租屋里。原来这里是乡下,一个很小的村办企业。

  第二天,我们到了厂里,很顺利都被录用了。四处打听,才和霍山的老乡们合租了这个弃用的老房。

  “轰隆隆”一阵刺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这是远处花山上传来采石场放炮的声音。

  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来了,我要到处走走,寻找些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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