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艾洲

　　小时虫蛀牙，一上火牙就疼。

　　那天在办公室，牙疼得实在难以忍受，就请假去了附近一家牙科医院。

　　医生让我张嘴，拿个金属器械撬开我嘴巴，敲了敲，疼得我额头直冒汗。

　　“拔掉吧。”医生说。

　　“没有别的办法吗?”我问。

　　“没有。”医生说，“拔掉种植一颗，一劳永逸，再不会疼了。”

　　我本就是个因怕疼而讳疾忌医的人，听到“拔”与“种”俩字，却宁肯长痛而不愿短痛。真的不是因为钱的事，虽然我知道拔牙和种牙的费用都很高。

　　忍受一段时间，牙不疼了。这次去外地出差，牙又疼起来。说来真巧，宾馆对面就有一家牙科诊所;我需要出去办事，顺便拐进去。“多经个医生的眼，看能不能在‘拔’与‘种’之间找到一个好的治疗方案。”我想。

　　医生同样撬开我嘴巴，同样用那金属器械敲那颗牙，那颗牙同样疼得我额头直冒汗。

　　“听你说话口音不像本地人?”医生问。

　　我说：“我家就住这附近。”我不是恶意向医生撒谎，人都有欺生的本性。

　　医生忙说：“家住这附近好，治疗方便。拔了吧，拔了种植一颗;不愿种植的话，也可以做一副进口烤瓷牙。”

　　我谎称有事，办完事再来。

　　离开诊所，我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一年岁稍大于我的女同志尾随我身后也站在那里。她小声对我说：“你那牙不用拔，换家医院，直接提出做根管治疗就行了。”

　　我问：“你也是医生?”

　　她点点头。

　　我又问：“刚才的医生怎么没给我说呢?”

　　她顾左右而言他。“比如你去一个地方，本来坐公交也可以，而你偏要打的坐出租车。出租车是什么?出租车就是让你快捷而高收费的交通工具。”

　　言毕，她转身离去，前面不远处有公交站台。她虽没明说，我已明白，原来我这牙在“拔”与“种”之间还有一种更适合它的治疗方案。

　　尽管她如此给我打比方，在她离开后我还是伸手叫停一辆出租车。因为在这座城市里，我不认路。

　　我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送我去医德广场。”

　　出租车司机笑了。“同志，你是外地人吧?医德广场就在不远处，您不用打的，走过去就是五分钟路程。”

　　我关上车门，出租车师傅向我指指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