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红
瑞金,是一片红色的土地,也是一方镌刻初心的圣地。这里,给我留下了苏维埃政权建立和长征出发的深刻印象。我们六安独山,有红色的苏维埃城,分布着六安县苏维埃政府旧址、苏维埃俱乐部旧址等,其溯源与瑞金一脉相承。1931年11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成立,定都瑞金。
瑞金,长征的队伍从这里出发。这里有长征第一山云石山、长征第一桥武阳桥,许多瑞金儿女从此出发,却不再归来,留下父母家人的无限守望。“问一声亲人红军啊,几时里格人马介支个再回山”,《十送红军》歌声,豪迈而又心酸。在瑞金革命烈士纪念馆,我看到一份长征途中牺牲的瑞金籍烈士统计表,出发时约35000人,到达陕北仅300余人。万水千山,埋下了无数铮铮铁骨,延长了家人的目光。
走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可以仰望“人民共和国从这里走来”苍劲的大字。博物馆里,凝聚了叶坪、沙洲坝、云石山、大柏地等一个个鲜活的地名,革命场景和英雄人物再现,告知人们“瑞金建政,翻天覆地”的史实。革命是走出来的,是用青春热血换来的。
叶坪革命旧址群,第一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会址很朴素,用的是谢家祠堂的房子。会场两侧,有各委员部办公的房间,木板隔开,面积小,部门齐全,体现了建政创业的艰苦。会场外,分布着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政治保卫局、银行、中央邮政局、印刷厂等机构。“毛主席”称呼就是从这里喊响的,这一喊寄托了劳苦大众对幸福生活的遥望。
1933年4月,临时中央政府从叶坪迁驻沙洲坝,不久后“二苏大会”召开、课本里“吃水不忘挖井人”故事,就发生在沙洲坝。毛主席顶着打井会坏龙脉遭报应的风险,带头破土挖井,解决当地群众吃水难问题。这一举动,与之前在叶坪为谢大娘开天窗引来光线好缝补衣物一样,都是在践行群众路线。百姓喝到甘甜的井水,随即有了“时刻想念毛主席”的心声。而老乡更盼望革命早日胜利,像喝到清泉一样过上美好的日子。
行走瑞金,倾听当地人述说八子参军、陈发姑一生守望、十七棵松的故事,我对这片热土更加肃然起敬。一方水土,养育壮志豪情,留下守望深情。七堡乡杨荣显,有八个儿子,先是老大和老二报名参加红军,不到三个月两兄弟战死。后来,剩下六个儿子全部参军,都壮烈牺牲。老人临终前,没看到儿子,在孙子“杨家八兄弟在前线英勇作战,司令部特嘉奖一次”话语中安然离去。这有温度的故事,高希希拍成了电影《八子》。八个儿子先父母而去,牺牲在战场,老人默念对不住儿子,但无怨无悔。正是:八子离家父母牵,征途坎坷几多难。当初立下归乡志,血染他山不汗颜。
石水乡的陈发姑,支持丈夫朱吉薰参军。丈夫长征临行前,她安慰丈夫,放心走吧,她会一直等到胜利归来。这一等,足足75年,直到2008年逝世,也没看到丈夫。她每年给丈夫打一双草鞋,鞋子占满了半个房间。“一生守望他,青丝到白发”,115岁的陈发姑是带着和丈夫的约定离开的。“共和国第一军嫂”雕像屹立在沙洲坝中央军委旧址旁,右手上扬,似乎丈夫正从远方归来。目光永远深情、年轻,其孤独而大义的事迹,拍成了电影《发姑》。
叶坪华屋,是红军村,当年只有43户,家家户户都有人参加红军。长征告别时,17位华氏兄弟每人到后山种一棵松树,约定胜利后返乡。“青松已成林,不见儿郎归”,如今参天松树下,立着碑刻,镌有栽培它主人的姓名。华钦材是烈士之一,他的儿子华崇祁已85岁,有时会在松树下讲父辈的故事。“信念树”万古长青,睹树思人。华屋新宅次第建起,新宅旁保留着一排客家老屋,增添了一份对烈士当年毅然出走报国的纪念。
我们流着汗水行走,放眼守望盼来的新时代,要记住可歌可泣的故事,传颂给身边人。瑞金归来,我再次翻开《裕安区青山乡简志》。革命烈士表中印着我曾祖父的名字,王献年,1931年参军,后任苏维埃村长,1932年被敌杀害,时年36岁。长辈回忆,曾祖父牺牲在何处不清楚,牺牲时家人也不知消息,留下和瑞金人一样的守望。山上他的那座坟茔没有尸骨,清明祭奠,我们晚辈自豪着是红色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