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维芳
常听人说,只有记忆是美好的,才能被人常常想起。我想,这定是人们不愿回首往昔苦难而向往美好生活的期望罢了。
不再年轻的我,时常在梦中看见儿时的自己顽皮、不羁,有时甚至会紧张得手脚发抖而忽然惊醒;但每次却都能面带微笑满足地睡去。因为我知道,梦总归是梦而已,孩提的时光怎能继续。可每每到父母家团聚,爸爸妈妈看着活泼乱跳的女儿,总会意味深长地说一句:“现在的娃娃些真的是太幸福了……”随后,记忆的闸门便悄然打开……
爸爸常说,他的童年是在水深火热中度过的。爸爸排行老三,共有兄弟姐妹七人,但那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只有四兄妹活了下来,爸爸成了家中的老大,自然担负起照顾弟弟、妹妹,帮助父母劳作的责任。爸爸早早便辍学了,每天跟着爷爷在田间劳作,上山挖树根、找野菜,每天早、中饭都是自己解决,吃野果子解渴、扒红薯根充饥……只要没毒的东西他都吃过。遇到年份好时,每天晚上能喝上一碗粥,尽管粥清得能照出影子,但爸爸觉得那是最幸福的时刻。
正是这样窘迫的家境,为了使弟弟妹妹生活得好些,爸爸十六岁便去当了兵。爸爸说,如果童年尽是辛酸的回忆,那从军后的日子简直就是从地狱到天堂了,虽然每日伙食并不是很好,但每日三餐是少不了得,半夜饿醒的情况再没发生过。后来,爸爸的弟弟也相继入了伍,家里减少了两个主要食客,爷爷算是松了一口气,家里的日子也渐渐好过了些。
妈妈比爸爸小两岁,小时候家里条件非常殷实,外公当时是政府官员,外婆只负责生育子女,一家人的土地都是请人耕种。在妈妈两岁时,外公病逝了,家境一落千丈。妈妈说小时候家里喂了一头牛,她每天早晨五点多便背上竹篓上山割草,放学后再回家放牛。虽然劳累,但看着小牛一天天长大,妈妈心里也觉得高兴。后来,外婆把牛卖了,给了妈妈一些钱,让她负责买些布来绣家用的枕头和被套,爱美的妈妈将余下的钱买了粉红色的“的确良”,并悄悄缝制了一件衬衣。后来外婆发现了,一怒之下,将妈妈的衣服扔进了家里的灶堂,一把火燃尽了妈妈对美的渴望。为这事儿,妈妈难过了许久,晚上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悄悄地哭。妈妈说,正是因为她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对我格外溺爱,总是尽力满足我的要求,希望我能度过一个快乐、幸福、美丽的童年。
我的童年是在哥哥陪伴下度过的,哥哥年长两岁,小时候老爱惹我生气,但有爸爸妈妈宠爱着,我也觉得很幸福。回首童年时光,印象最深的是坐“梭梭板”。相约十多个小伙伴,到山上折上黄荆枝条二十多根,并用稻草扎成扫帚状,找到一处斜度适当的山坡,把黄荆束放在身下,“嗖”的一声,只见身后黄土飞扬,我已滑到了坡底。身后的小伙伴们更是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梭”,欢呼声、喝彩声回响在耳边。不一会儿,斜坡就被我们“梭”成了红色,坡面露出了凹凸不平的小石子。哥哥玩得最疯,裤子上一会儿就磨出了两个小洞,只能悻悻地回家,乖乖接受爸爸的棍棒惩罚。
如果说爸爸妈妈的童年是苦涩的,我的童年是有趣的,那女儿的童年就是享受的了。而今的孩子,个个都是家里的心肝宝贝,孩子们自然也是将大人满腹的爱受用,并极速膨胀着自己的欲望。
我的女儿没有别家孩子那么多人宠着,但也是在我和她爸爸满满的爱中成长的,也早早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幸好我还算是一个比较开明的母亲,努力培养着她在享受爱的同时也要学会如何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