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静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

　　这首为许多人所喜爱并广为流传的歌曲《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由著名作家管桦作词，瞿希贤编曲，歌曲发行于1957年。

　　每当熟悉的音乐响起来，与音乐中差不多的场景也很自然地出现在脑海，只是“讲过去事情”的人不是妈妈，而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

　　老奶奶是村子里的故事大王。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因为从没听人叫过她的名字，奶奶辈份大，别人都唤她奶奶、大妈、婶子等。她耳朵有点背，平时沉默寡言，但肚子里却有讲不完的故事。当我们这帮孩子围在她身旁央求“奶奶，讲个故事吧”“再讲一个”时，她的话匣子似乎很自然地就打开了，古代的、现代的，文的、武的……她几乎什么故事都能讲，而且特别讲究起承转合，因此每一个故事都形象生动、引人入胜。

　　老奶奶一生贫穷，而且样貌也不是那么漂亮，生得不如意，嫁得不如意，活得也不如意。我想也许唯有在一个个千回百转的故事里，在才子佳人缠缠绵绵的情感里，她才能为精神找一方小憩的家园，以获得暂时的心灵慰藉。当老奶奶在想像自己的生活与故事里的生活相合，自己的经历、情感与故事中的主人公相契时，她已不是在讲故事，而是在演绎自己所欠缺的原本也应波澜壮阔的生活。

　　光阴荏苒，物是而人非。几十年过去了，虽然讲故事的人已作古多年，但故事及当时讲故事的场景却在我脑海里留了下来。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音乐响起来，刻在脑海里的影像立时翻转到眼前，变得生动活泼起来。明月、白云、讲故事的奶奶及围坐在她身旁的少年……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亲切，就像发生在昨天。喜也好，悲也罢，伴随着故事中的喜怒哀乐，小小少年体味了另一种人生;也许，那也成了这帮少年明辨是非、甄别善恶的第一课堂。

　　“古人不见今时月，明月曾经照古人。”月亮走，我也走。曾经的少年，在明月的光辉里，悄悄走过芳华，慢慢走入岁月的深处，只是在一个个不眠的月夜，老奶奶的形象却越来越清晰。推窗揽月，也许是眼睛老花、眼球浑浊之故吧，蓦然发现曾经照过古人的月亮不再是银白色，而是淡淡的黄色，并且似乎变大了一些，像要沉入地平线的夕阳般给人以美人迟暮的感觉。难道说千百年来陪伴了人类无数个夜晚的月亮，也在慢慢变老?

　　但是，不管是人老了，还是月亮老了，悠扬的歌声及由歌曲引发的故事永远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