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张“村民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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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到霍山县东西溪乡,乡领导很郑重地说,作家村的村民要发“村民证”。我听了很兴奋。或许,这是张最没有用处的证,我已拥有几十张证书了,从垂垂老矣纸页泛黄的小学毕业证到模样青春年少的退休证;当然,也可能是一张最有意思和最有情趣的证。我笃信后者。这不,我已经展开想象的翅膀了:它应该设计成什么模样,有哪些栏目?姓名肯定会有的,总不会很俗气地列出年龄、婚否......

  我们“苟且”在城市的一隅,常常向往“诗与远方”。远方到底有多远呢?海子说: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们没那么浪漫,断然成不了追风一族,但在一定的空间里,还是想寻一个有些诗意的地方,搭乘相对便捷的交通工具抵达。用一句时尚的话讲:说走就走。

  基于此,东西溪乡主事者与许辉先生共同推动并初见端倪的作家村引发我极浓的兴趣。窃以为,说走就走,总得要一百公里以上吧!否则也对不起周杰伦那长长且撩人心弦的连做带唱了。当然,事情的内涵远远不止如此。人是情绪动物,常因环境的变化而切换转移;一个受控于沮丧抑郁困境中者,大抵需要两小时左右的时空变换而“华丽转身”为豁达乐观之人。

  从合肥到东西溪乡150公里,于是我们出发。别了,林立的高楼、拥堵的道路、嘈杂的人群;车过岗集,江淮分水岭的景色扑面而来,成排的白杨树在初秋的风里已开始删繁就简,眼看着慢慢飘落下的叶子,应该有所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最终不都归于寂灭?丢却吧,升职的烦恼、上班的纠结、最近接踵而来的不开心......到六安时,估计基本能“洗心革面”了:胸怀渐开,面露喜色。若还眉头紧锁,恐怕无可救药了。

  高速路宽且直,与此时的心境相得益彰。一小时后,抵单龙寺镇,开始进山,有人开始大呼小叫,手机不停拍照。山道弯弯,小溪潺潺,炊烟袅袅,鸡鸣狗吠.....对一些城市焦虑综合症间歇性发作者来说,无疑是一帖良药;当然,也会有人倚着车窗触景深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实又何曾不是如此?事业、婚姻、家庭、教育子女、买卖股票......即便是牌桌上掼蛋,也会峰回路转的啊!正沉湎于近乎哲学的思考,车嘎然停住了,探头望,年轻的朱副县长和乡里的领导正在不远处向我们笑盈盈地招手。

  作家村全称为“月亮湾作家村” ,王蒙先生题的字。它坐落在太阳冲这个庄里,有一湾溪水缓缓流淌过,在作家的眼里,便是好看的月亮湾了。白天太阳,夜晚月亮,日子安稳,岁月静好。蛰居于此,每人的想法也不尽相同。

  许辉先生是大家,他已经想好在这个地方写一本书了。“山冲里的梯田都是金黄色的,跟平原和皖南的不一样”,“一草一木都可能成为你创作的源泉”。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会不会是《单独和自己的月亮湾在一起》?

  闫红女士和姚云女士在村里的屋子名为“归去来宅”,很有些陶渊明的味道。姚云觉得这里的风景和故事都可以看两遍:一遍用来回忆火红的年代,一遍用来期待新的沸腾。当年红色三线军工厂,而今绿色生态作家村,不愧是大企业的老总,信手拈来,东西溪乡还能找寻到这样的广告词吗?

  我无法像他们那样志存高远,实在是境界所限。我已是纯正度很高的“社会闲杂”一个,淡泊走心,好玩致远,换个地方发呆而已!什么都不干,甚至什么都不想,作家村里男女村民多多,就让我先懒起来吧。

  老子在《道德经》里说:太上,不知有之。他的话似乎可以解读为无所作为是最高的境界。此语大好,吾不孤也。我不大可能在这样一个青山绿水赏心悦目的地方满血复活,动脑筋写作;打发时光最好就是东游西荡,东张西望。

  譬如这次来,很大的一个收获就是与一群“洋鸭”(我家乡叫“豚”)在一起待了一刻钟。这种非鸭非鹅的家伙有十几只之多,正在溪边散步。它们都是白色,体态肥硕,很任性地玩耍,无拘无束。有的在吃碧绿南瓜藤金灿南瓜花,有的在水边梳理羽毛;都很低调内敛,不像鸭子动辄大嚷大叫,也不像鹅,走起来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我很想与之对话,可它们并不想搭理。

  晚上吃饭有一道菜:清炖豚肉。我于心不忍,没有下筷。其他人倒是神态自若,嚼咽自如,没有办法的事情,作家也是人,谁让我们处在这个世界食物链的顶端呢?

  作为作家村这个群体,有许多事情要做,有趣,也有意义。譬如计划在腊月里“众筹”买一头土猪,在村里自己的大厨房里烧顿杀猪饭,大快朵颐后,各人拎一挂肉回家过年;明年开春来支教,给乡村的孩子们上一课。要知道,我们里面可有几位小学校长、资深教育工作者,她们已经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凡此种种,构成了我对作家村开村的殷殷期盼。从庄重与肃穆的角度,村民证应该在那天颁发,这样更有仪式感。是不是会让每个人都上去弄一句“寄语”之类呢?从节省时间计,可以免去,因为我们内心都欢喜满满,无须言表。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写作协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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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月亮湾作家村“开村”⊙我要一张“村民证”⊙⊙⊙⊙⊙⊙⊙⊙⊙⊙⊙⊙⊙⊙⊙⊙⊙⊙⊙⊙⊙⊙⊙⊙⊙⊙⊙⊙⊙⊙⊙⊙⊙⊙⊙⊙⊙⊙⊙⊙⊙⊙⊙⊙⊙⊙⊙⊙⊙⊙⊙⊙⊙⊙⊙⊙⊙⊙⊙⊙⊙⊙⊙⊙⊙⊙⊙⊙⊙⊙⊙⊙⊙⊙⊙⊙⊙⊙⊙⊙⊙⊙⊙⊙⊙⊙⊙⊙⊙⊙⊙⊙⊙⊙⊙⊙⊙⊙⊙